2012年4月12日星期四

12-04-12 泰南动乱的歷史根源

泰南在3月31日发生连环袭击事件,造成16人死亡,450人受伤的悲剧,再次提醒泰国人民及政府,北大年分离主义分子又再蠢蠢欲动,企图通过爆炸来破坏泰国疲弱的经济,进一步迫使曼谷给予北大年更大的自主权。

除了也拉府连续三起爆炸案外,在宋卡府合艾的蠡园大酒店也遭遇袭击。根据官方的说法,涉案的首脑沙胡丁杜仄玛是北大年「伊斯兰激进分子」的领袖之一,活跃於也拉府拉曼县,並怀疑他与过去的多起爆炸案有关。

其实,自从2004年以来,泰南地区所发生的暴力事件已超过1万起,导致4,000人死亡,1万人受伤。这是爭取独立的武装人员向政府释放不妥协的讯號。单就最近发生在合艾的爆炸,就「炸掉」合艾约10亿泰銖(约马幣1亿令吉)的旅游生意。由此可见,时不时发生的爆炸案,已成为泰国的一大危机而防不胜防。

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泰南的爆炸或动乱也是有其歷史根源的,而且涉及了种族与宗教的敏感问题。南部地区在歷史上称为北大年(Patani Darussalam),如今泰国政府將泰南分为五府,即陶公(Narathiwat)、北大年(Pattani)、宋卡(Songkhla)、沙顿(Satun)和也拉(Yala),以马来穆斯林居多,佔五府总人口的55%,即约180万人。

11世纪时,一群来自云南的人迁入泰国,並在13世纪时形成一些小王国;直到1350年,强大的傣族建立了暹罗王国。15世纪时,在泰南的北大年及马来联邦北部的地区的人民皈依伊斯兰教。到了1786年当莱特佔领和开闢檳榔屿时,英国就向暹罗的权威挑战,双方有过长久的斗爭和摩擦,目的在於瓜分领土权益。

1902年,英国先迫使暹罗放弃对吉兰丹和登嘉楼的拥有权;继之在1909年,双方签订《英暹协定》,进一步明確领土的划分。在南边的吉兰丹、登嘉楼、吉打,及吉打划出的玻璃市等土邦归英属马来亚所有;而北边的北大年归暹罗。这之中,原属吉打的一部分领土也被割让给暹罗,就是今日我们所知的沙顿府。

同化政策无阻民族认同

自从协议生效后,北大年地区即便是马来穆斯林居多,却也是属於暹罗的。当1932年泰国军人发动政变后,虽然维持君主制度,但军队权力膨胀。1939年將暹罗易名为「泰国」(自由国度)。此时的军政府採取排斥华人、吉蔑人、马来人、寮国人及山地部落的政策,並实施国民化政策,包括要使用泰国名,讲泰语。

在日本侵略亚洲期间,泰国政府与日本军国主义者勾结,且签署友好条约,於1941年允许日本军队越入北大年和宋卡,直扑马来亚和新加坡,更將权力的鞭子伸入东马和印尼;也让日军北上佔有缅甸。由於泰国披汶政府的倒行逆施,暂时获得日本的「投桃报李」,將吉兰丹、登嘉楼、吉打及玻璃市归为泰国统治,直到1945年二次大战结束为止。

就是因为日泰的私相授受,触发了北大年的马来人转而支持盟军(英国),秘密参加了英国主导的136部队。不过,在1944年时,泰国披汶军政府倒台,换上毕礼文官政府。1945年日本投降后,他获得西方的支持,国际社会因此不同意拉倒毕礼政府。

就这样在战后的1946年,一个命名为北大年人民运动(Patani People's Movement,PPM)的组织在北大年伊斯兰教理事会主席哈芝苏隆的领导下成立,要求在泰南实施伊斯兰教统治。虽然它未能实现目標,但算是北大年独立运动的开端。

自此之后,也就是从1946年到1969年,泰南的分离主义分子有了各式各样的组织,令人眼花繚乱。例如,除了北大年人民运动外,於1947年又有北大年民族解放阵线(National Liberation Front of Patani,NLFP)。这个组织在1960年瓦解。在1963年,再有民族革命阵线(Barisan Revolusi Nasional,BRN)出现,它一度获得印尼总统苏卡诺的支持,但隨著苏卡诺1966年倒台后,这个组织也消失了。不过到了1984年又再復甦,惟暂时保持低调。

独立理念不受「发展」收编

1967年时,一个具有代表性的组织诞生,取名为「北大年联合解放阵线」(Patani United Liberation Organisation,PULO)。在著名的分裂分子领袖东姑比拉哥打尼拉的领导下,他与阿拉伯国家取得联繫,这意味著泰南的分离主义运动也开始走向中东。在80年代,PULO声称有2万名会员,包括600名战士,甚至在敘利亚有训练基地之设。

还有在1993年时有一个命名为「北大年伊斯兰教圣战运动」(Gerakan Mujahideen Islam Patani,GMIP)的组织探出头来,但不受重视,直到1995年一批来自阿富汗的老战士加盟后才告活跃。1999年,这个组织据说与所谓「伊斯兰教祈祷团」(Jemaah Islamiyah,JI)取得联繫,在2002年时,GMIP越发武力倾向,直接地攻击泰国政府。

儘管面对泰南分离主义分子的挑衅,泰国政府的政策是软硬兼施的。最膾炎人口的是在1987年时,秉將军政府已与PULO有过对话且达成协议,允许北大年人民享有文化与宗教的自主权,且承诺提供更大的经济援助,和赦免犯事的分离主义分子。在此协议下,政府也同意2万名PULO成员重返社会。虽然分离主义团体各自为政,但PULO无疑是最大的组织,也就成为政府与敌对阵营达成和平协议的代表。

表面上看,从1990年到2003年的13年间,泰南的动乱已平靖下来,实则情势暗流汹涌;不止泰南成为枪械走私地带,黑市猖獗,而且也给予分离主义分子一个继续起义的机会。

PULO原来的领导人,大部分仍然流亡在海外,如马来西亚、欧洲或中东,给PULO其他成员另一个机会掀起新的运动。在阿都拉曼巴佐的领导下,他成立新的PULO,於1997年恢復北大年爭取独立的斗爭。2005年时,这个新组织的PULO在敘利亚首都大马士革举行为期三天的重新团结大会,更显示它已经是把组织「国际化」了。

与此同时,於1963年已存在的BRN(民族革命阵线)也在千禧年后分裂成三个支流,分別称为BRN-Kongres、BRN-Uran及BRN-Coordinate。最后一个的组织较严谨,而且是拥有最多的分离主义的武装人员,主张让歷史上的北大年国重新独立。BRN-C也声称有20万到30万的成员,它又再分裂出巡逻小队(Ronda Kumpulan Kecil,RKK),採取更极端的暴力行动,製造多起命案。

同时,北大年伊斯兰解放阵线(Barisan Pembebasan Islam Patani,BPIP)、PULO、BRN、BRN-K等六个组织联合成立了北大年马来人民协商大会(Majlis Permusyawaratan Rakyat Melayu Patani,MPRMP),有时也採用「团结」(Bersatu)的名称。这个团体表示它是所有的分离主义组织的核心,並代表它们出席世界伊斯兰教大会。

但由於有跡象显示,北大年分离主义运动或许与奥沙马的基地组织及伊斯兰教祈祷团(JI)有瓜葛,不论北大年群眾如何抗爭,它尚未取得多数世人的同情与支持,终结泰国殖民统治,形成一个独立国家。

例如在2002年至2004年期间,泰国塔信政府就致力要与PULO(北大年联合解放阵线)及BRN密谈,但延至2005年6月,在马来西亚前首相马哈迪的调停下,才在宝石朗交怡举行泰政府与PULO、Bersatu代表的和谈。同年8月,泰国政府派出代表在瑞士的劳山尼与PULO代表举行密谈。

在10月的时候,马哈迪访问泰国,对和解作出协调,包括泰国政府同意委任一名穆斯林担任武装部队最高司令。於是来自东北部乌汶府的穆斯林將军颂提也就荣任此高职,並在12月时派出其助手在马来西亚与PULO、Bersatu、BRN-K、GMIP(北大年伊斯兰教圣战运动)的代表进行会谈。

马哈迪作为调解人,促请北大年分离主义的团体不可要求独立,或以自治作为和平的条件,於是提出了一份侧重於经济改善,重视伊斯兰教文化的和平发展计划。北大年的各个阵线也答应不再诉诸暴力。

然而和谈並未带来和平,反而延续2004年起就断续发生的爆炸行为,使到和议沦为空谈。再加上塔信政府在军事政变中被颂提推翻,国家陷入乱局,也就无暇顾及北大年的动向了。在这种情形下,北大年的局势还是令人担忧的,因为直到今天为止,尚无一个和解政策出炉,这对区域的安定是具有威胁的,泰国政府决不能掉以轻心。

(部分资料取自戈登明斯著《东南亚的政治回教》)

文章来源:东方日报 作者: 谢诗坚 201204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