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2月3日星期六

03-12-11 亲密有间、亲疏随缘

亲密有间、亲疏随缘——论合中有分的彩虹社会

最近读到中国当代哲理散文家周国平的题为《亲密有间》的文章里面提到,那便是亲密夫妻,也应亲密有间。

其理为,尽管是夫妻,再亲密也是两个独立的个体总得享有个别的社会空间与精神空间,而不应同质化与同一化。

实则,在这个盛行价值多元化的社会,出现多元观点,多元的生活方式已是寻常事,只要不是其他的伤天害理之事,本就应尊重个人之所欲,各适其适,各信其信;重要的是,人人均应具有基本的人权意识与社会道德不己所欲,强施予人,要懂得和而不同,agree to disagree,互相尊重,这才是确保社会安宁的基本条件。

要懂得把人当人

伸言之,关键是要懂得把人当人,平等待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推己及人的黄金律,而非动不动,打压异见。这种待人处事的基本态度应是多元语文、宗教、族群、文化社会的基本守则与长治久安之策。人,无论是个体或是群体,毕竟各有其个性,彼此间要亲密到什么程度,应由个人自主决定而不宜强人所难。

当然,若认为不同的个人或群体间应多交流,以促进感情,可创造非强制性的条件,以利交流;只是,在思想上,也应认识到虽说“不识不爱”,tak kenal maka tak cinta,但却不是绝对的,就如俗语说的“话不投机半句多”。

从国民团结的角度看,别说是国家,即便是一个社会也不可能人人相识;但不相识并无碍国民团结,因为国民一体感(solidarity)本就是想象的产品(imagined product),是靠想象而非接触下产生的。

相识并不保证团结

一个人或群体,只要把他划入一个界线(boundary)内,就会产生内外之分,进而据此在分你我。这个划分原则,也适用于小如一个群体内的不同派系。君不见大多数组织或政党多会产生派系之争么?同为马来回教徒,也会相互指责对方为异端(kafir-mengkafir)的恶性现象与争权夺利么?显见相识并不保证团结一致。

进而言之,所谓团结一致,也要看是什么性质的团结一致,若是打压个人,让人投诉无门的极权主义式团结,还是避之为妙。实事求是地看人类社会本来就免不了会有各类的派系主义
(factionalism),这是个生活事实,且派系也并不必然是坏事,他也可能有助于缓和极端,或权利与资源的单极化。

历史地看,民主与人权会首先产生于英国,若非法国或德国,主因之一便在于英国存在着权力与资源的多元分化与制衡。欧洲能在17世纪后,逐渐超越中国与回教世界,也与欧洲有多元竞争有关。同理,欧洲会产生解放人类思想的启蒙运动,也与欧洲的多元性与多国体制有关。

伸言之,多元是利多于弊或反之,端是如何对待之。以瑞士为例,自1848年以来,德语系、法语系、意大利语系及其他的瑞士人能成为多元共存的先进富裕国,便与各族裔能享有高度的文化、语言、教育、行政等自治权有关。这使得各族裔能安心地免予恐惧地安然相处,进而成了多元平等,共存共荣的典范。

大马作为一个多元的联邦体制国,本就可像瑞士一样,实现多姿多彩的在政治认同上统一,而在文化、语言、教育、宗教等方面各适其适的合中有分、分中有合的分而不离的彩虹国,这才是正道,也才是货真价实的多元中的统一,unity in diversity。搞什么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种文化,一种语言的单元化,恰恰是制造无谓纠纷的歧途,他只会利及少数持权集团。

21世纪已是个区域化与全球化加速进展的竞争激化的时代,且大马的社会经济结构也发生了变化,人民的思想与价值观也更趋多元,更懂得尊重人权,个人权利、重视法治、良好治理、社会公正、平等、宽容。更讨厌腐败、滥权、败坏的治安、扩大的收入分配不均、各类压制性的恶法、缺乏体面的就业机会等。不把重点放在改革弊端,提升民智民权,却节外生枝搞什么单元化,只能说是不知所谓,或别有居心,借生事端来转移视线或谋私人之利。

国人具自发性爱国心

有些团结心态的文化人或知识分子,也因受制于国族国家(nation-state)理念的制约,而主张化多为一的熔炉论(melting pot theory) 或接触论(contact theory);殊不知,凡是人皆会对其生于斯、长于斯的故土乡情怀有自然与人文的感情,也会自发地爱屋及乌地生出自发的爱国心,实用不着去搞什么压抑个人或群体特性的国家主义(statism)。

尤有进者,自1970年代加速国语化与回教化以来,马来人已不知不觉地日趋回教化,是而有回教化重于马来化的现象。这也使得单元化最终趋向单向的,而非双向交流交融的方向,如搞大马来人脱教(murtad)事件,便使人感觉与其强调“不识不爱”倒不如着重“保持距离”,这其实也不必然不好,国民一体感本就应建立在权利与义务基础上的公民身份citizenship,而不是语文或是宗教(如瑞士、加拿大、印度等国家的实例)。

至于爱国主义,他本来就是靠想象(imagination) 而非接触产生与维系。更重要的是,当代人要的是什么高压集权的国族国家。大马要走的路线应是更广泛的民主化与地方分权(decentralization),这才是多元的统一的制度性基础,也才是货真价实的联邦体制(federalism)。

文章来源:南洋商报 作者:孙和声 201112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