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发优势与后发劣势──大马是否因福得祸?
脱贫致富是每个个人与国家所追求的目标,按经济理论来说,随着贸易的自由化与经济相互依存度的提高,不同国家之间的贫富差距应会日趋拉近,即所谓的「要素价格均等化论」(Factor Price Equalization);也就是说,不同国家之间的薪资、土地、物资资源等要素的价格,会出现不同程度的趋同现象。
可实事不然,纵观全球,依然有超过一半的人口日均收入少于2美元,有20多亿人依然没有基本的水电供应;世界银行赞助的计划中,有55%至60%以失败告终;更多的国家内外债有增无减,在许多落后国家,财富集中度比1970年代更高;许多落后国家的失业率,尤其是年轻人的失业率也日趋升高,以至引发各类动乱,最近的中东便是一例。
这一现象不禁使人质疑, 世界正在趋同还是趋异? 进而言之, 究竟哪里出了差错?为何少数资源贫乏的国家如新加坡、以色列、南韩等能成功升格为高收入国?连人口大国中国,也能在1978年后,快速使部份地区与人民先富起来,而许多资源丰富国却依然一贫如洗。其中,有些资源大国如俄罗斯、南非、巴西、阿根廷、大马等,虽成功从低收入国升级为中高等收入国,却也掉入「中等收入陷阱」中。
如何解答这些提问?就资源大国而言,一般多用「资源的诅咒」(Resource Curse)来解释他们的困境,也就是,他们因得天独厚,而变得安逸起来,失去了上进心,成为「二世祖」,以至无法更上一层楼。其中,由于挥霍无度,没把钱花在刀口上也是主因。除了资源诅咒论外,也有人提出了「后来者的诅咒」(Curse to the Late Comer)的说法。在中国,也有学者把其译为「后发劣势」,以便与「后发优势」对应。
满于现状,不思进取所谓后发(起)优势(Advantage of backwardness),也可称为「后起之益」,为俄裔美国经济史学家格甲克龙(Gerschen Kron)在1950年代所提出,意指后发(起)的发展中或落后国,可因其相对落后的特殊地位,而拥有一些便利与益处,而不必像先行国或发达国那样「模着石头过河」。说白了,便是可借用先进国的现成经验、技术,引入资本等便利,而快速发展起来,可却又可能因此而忽略了根本的基础条件。
约言之,就是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少走了许多弯路,也可少缴学费,经由模仿前人或站在巨人的肩上快速崛起。历史地看,德国、日本及新兴工业化经济体(NIEs)如新港台韩等,便是因懂得善用这个特殊的后起优势地位,而快速崛起的;但是,却也有更多的国家,因不懂得善用,而把后起优势劣化为后起劣势(disadvantage of backwardness),成了因小失大的牺牲品,也失去了崛起的大好时机。
众人皆知,失败为成功之母,可在现实中,也常见「成功为失败之母」,因成功而带来失败的例子。当代经营学中,便常提醒业者要以成功为诫,勿因为一时或某一阶段的成功,而导致长期或下一阶段的失败,如美国管理大师柯林斯(Jim Collins)的近着《当巨人倒下时》(When the Mighty Fall,2009),便是一本分析前期成功,导致后期垮下的企业专书。
「后起优势」之所以会劣化为「后起劣势」,便在于落后或发展中国家,要引入先进国的现成技术,资本等并不太难,也易于取得一定的成就。但若安于小成而自鸣得意,不再思进一步的开拓,便易掉入这成功模式的陷阱或舒适区(comfort
zone)而不能自拔。对依附性高的国家而言,若高度依附跨国公司取得高速增长的国家言,更会加深其依附性,而阻断了创新的意欲,如大马便是一例。
为私利阻挠改革
放眼世界,除了新加坡、香港外,很少有国家会经由高度依附外国企业而升级为高收入国的。更甚的是,在初期取得特权的企业,也常会因其既得权益地位,而阻断进一步的发展,如菲律宾与许多南美国家的实例。
在大马,国产车普腾也是一例;而许多政联公司,以及因政治关系取得特殊不当优势的企业,也会百般阻挠改革的深化。这显示出,仅止于模仿、引进现成的先进国的技术、资本等,虽可在初期取得速效,但是,若只安于这小成,而不去挑战本身的极限与潜能,反而会因此而陷入进退失据的困境中。
日台韩新等能突破「后发劣势」,成功升级为高收入国,则因为他们缺乏天然资源,不得不抱有居安思危的忧患意识,力争上游;更在制度与政策面做出可使本身享有可持续增长,升级的努力,如以科技与贸易立国。
文章来源:东方日报 作者:孙和声 2011/04/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