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近幾年來最紅的字眼?相信「債」字肯定是入榜字眼。君不見,媒體均充滿了國債、歐債等,怎個債字得了。
本來,自二戰後以來,尤其是1970年代以來,債務息是與落後國家糾纏不清,以至於有些國際組織呼籲發達國,應削減甚至取消對落後債務國的各類欠債,以免長期扼殺了這些國家的生機與削貧努力。可沒想到,2008年金融海嘯後,債務危機竟然發生在某些發達國家,且迄今尚看不到明確的解決方案。
什麼是造成這個危機的主因?從近因來說,當然是金融危機引發的,可根本原因是什麼,不少市場的觀點認為,癥結在於過於寬大的社會福利;只有削減福利開支,提高退休年齡,提高養老金繳納稅,提高學費,減少養老金領取額,或把更多的免費,低收費的公共服務加以企業化,民營化、收費化等市場化手段,才是根本的處方。
無疑,在面對財政危機時,開源節流不失為根本的解方;只是,要如何或在什麼領域開源節流,則不僅僅是經濟效率的問題,也涉及了社會公平、社會一體感及可持續與否的事宜,而不宜單從市場化的手段來解決;實則,市場的觀點,也常是特定財團的觀點,是為某些特定財團、集團開財路的利益輸送手段。這些特殊利益集團,也常是問題的根源。從若干發達國的國債占GDP的百分比率變化來看,便可知社會福利根源說,是不全面的。
在一些國家,如英美兩國,國債率均是在2008年金融危機後才急增的,其主因,則在於把私債轉為公債,即金融玩家賺了後,即入私人口袋,賠錢則由納稅人來抵債!這顯然是在搞「企業福利」(Corporate Welfare),而非人民福利;是在劫貧濟富,且是非常不公,有違常識的補貼金主而非人民的逆行,也難怪英美人民「造反有理」。
就歐洲幾個債務危機最嚴重的國家言,如意大利、希臘、西班牙、葡萄牙等南歐諸國言,他們皆有共同點,即腐敗程度均較西北歐諸國為高,且重關係多於實力,講人情多過法律的低透明度腐敗國。伸言之,他們的問題在於惡劣治理(Bad Governance),政官商勾結嚴重,逃稅、行賄普遍,更是缺乏問責的高腐敗、低效率國。
落實良治,提升產業結構
若不能撥亂反正,把惡劣治理轉為良好治理(Good Governance),提高問責程度與透明度,講究實績(Meritocracy),好好搞實業而非虛業,什麼紓困、緊急融資(Bail Out)、貶值、脫離歐元區、換政府等,均解決不了其癥結。以希臘為例,其產業層次不高,脫離歐元區並大幅度貶值本國貨幣,即使有助於振興旅遊業,卻對其他產品與服務產業助力不大;且若失去歐盟為後盾,其國債的利率也免不了會進一步狂升,甚至無人問津其國債,後果就是加速破產。
當然,也應看到,即便歐盟或國際貨幣基金(IMF)對其紓困或購買其國債,也只能暫緩危機,治標而不治本。治本之道便在於根本的體制,文化與結構性改革。說起來,這原是老問題,因為南歐諸國在治理方面,向來就遠遜於西北歐諸國,這也是何以在歐洲,長期存在南北差距之根本原因。
造成這個差距的主因,便在於良好治理與產業結構,而非福利開支;因為,荷蘭與北歐諸國的福利支出向來便高於南歐諸國,可北歐諸國的高稅率、高福利、高競爭力、高社會凝聚力並沒有垮掉;實則,不但沒有垮掉,反而是長期以來,在許多方面,如人類發展指數(HDI),透明度、競爭力、宜居度、幸福度、繁榮度在世界上均名列前矛。
荷蘭、北歐諸國、德國等國的實例顯示,經濟效率與社會公正,或自由與經濟平等,並不必然是天生的不可調和的矛盾,兩者間是可取得適度的、動態的平衡的。在南歐,由於體制相對腐敗,才導致福利被過度濫用。
就英美而言,問題則在於產業結構不合理,及過於放縱超大型企業,尤其是金融玩家,以至於有人認為,英美名為民主,實為企業金主統治國(Corpocracy,其中,又以美國的遊說團體(Lobbyist)與政治獻金為甚);若不有效節制大企業與政客間的權錢交易,或調整產業結構(尤其是製造業的空洞化),這些國家的中產階層也將日趨萎縮,更會在其國內出現第三世界化的趨勢。實則,在美國,貧窮率便高達15%,為發達國之最。
對馬來西亞來說,債務危機的啟示在於,我們一定要搞好透明治理、問責、良好治理、法治、依法治國,黨政、黨企分家,大力肅貪,不可放縱道德危害,對不當行徑一定要追根究底,不可姑息養奸,更須提升人力素質與合理化產業結構;若不將是下一個希臘。
文章来源:东方日报 作者:孫和聲 201112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