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中学时期是在90年代期间度过的。华小毕业后,由於住家附近没有独中,也没有改制的华文中学(即「国民型中学」),因此和大部分同学转入附近的国民中学就读。由於成绩没有达到跳班的標准,我被迫在预备班修读一年。也从那时候开始,就隱约感到制度上的不平等:为何马来同学不必上预备班?为何华文课这样的少?
在国民中学求学的过程中,华文节经常都是由两个班级合併著上课的,也有的时候是安排在週末特地回校上华文课。这样的情景並不特殊,原因也很简单:师资短缺、各別班级华裔学生太少、教室不足等等。
由於华文是选考科目,因此在中三初级教育文凭(SRP)的那年,往往就会有一部分华裔和印裔学生因对语文课没信心而报考美术课。如此一来,中三那年华文课的学生人数就会显得单薄异常,令人不胜唏嘘。可以这么说吧,那些坚持修华文的学生,多数抱有一种使命感或是一种文化情怀。总概而言,修读华文这条路,如果没有梦想、热情、坚持和毅力的话,几乎是不太可能走得下去的。
上了大学以后,我逐渐明白为何我的华文之路会这么「艰辛」。进入大学后,虽然我没有再继续修读华文,但始终也没有离弃华文。大学时期,我也开始关注华教在这个国家的歷史和发展状况,甚至开始参与相关的活动等等。也因为这样,我发觉,许多后来积极参与华教运动的生力军,许多都是来自国民中学的华裔子弟。
我这么说並没有贬低独中生的意思,我想表达的是,大部分国民中学的华裔子弟在极其有限的环境中学习华文,除了非常珍惜这样的机会外,也想继续守护这种机会。甚至,想让这种机会变成权利,一个身为国民应享有的平等权利,以及一个隨时都可以自由学习和使用母语的环境。
近日,马华公会因契约论而被指摘典当华教。此番「典当」,比过往的「出卖」指责更具杀伤力,尤其值此大选和马华式微之际。为此,马华公会总会长蔡细歷认为,我们不应该一味谈论「60、70年代的事」,不应该执著於追究政府过去在华教课题上犯的错,反而应该向前看(见《当今大马》,2012年6月24日)。
然而,我们都清楚和明白,华教这一路走来的坎坷故事,它的往事並不如烟啊!回想以前,如果60年代华文中学改制不成功,我们或许就不必如此刻苦学习华文;如果70年代没有新经济政策,我们就不必为了那30%进入大学的固打制而挤破头颅;如果80年代没有3M制度,我们的读、写、算会变得更好还是更差?
90年代之后一系列不同的政策和教改,如果没有热爱华文的个人或团体守护,没有孜孜於人权和民权斗士的牺牲和捍卫,那我们今日的华文教育又会有著怎样的发展?当然,歷史议题没有如果,我们也不必假设。但是,歷史发生过的一切,却是造就了今日的我们。
也许蔡总会长没有机会经歷过、欣赏过我们中学时期上华文课时即特殊又美丽的景观,因此歷史没法造就今日的蔡总会长。蔡总会长基本上理解了「往者不可諫,来者犹可追」的意思,力劝华社要向前看,但看来蔡总会长似乎还没领悟「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的境界。
若有机会的话(虽然已不可能),还是希望蔡总会长可以体会一下那些年我们学习华文的日子,让蔡总会长也成为那道即特殊又美丽的景观里的一分子,然后我们再来谈论华文教育的前景吧!
文章来源:东方日报 作者: 柯熙禾 201206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