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2月24日星期五

24-02-12 解釋,或改變世界?

馬克思有句名言:「哲學家只是給予世界不同的解釋,然而,重點是改變之。」此話對許多人而言,猶如暮鼓晨鐘,足用來喚醒那些只懂得「理論」,行動上卻「交白卷」者;或者借之諷刺、調侃、鄙夷那些光說不練,卻勤於批評、指點他人的評論界「名假」。

無論如何,嚴格來說,哲學之本旨,的確更偏向於解釋,而非行動。當然,除了馬氏自身,某些哲學家,如奧列里烏斯、馬基威利、莫爾、培根、羅素、薩特等,也非常活躍於政治、社會工作或運動,惟絕大部分哲學家都是偏「靜思型」,甚至「隱居型」的,如康德、尼采、維根斯坦等。要求哲學家——尤其西方傳統的哲學家像中國古代的「士」那樣汲汲於「立功」,乃至「捨身報國」,恐怕有點強求,若不是為難的話。

實際上,早於古希臘時代,畢達哥拉斯就曾表示:有3類人會去奧林匹克運動會,最低等的是去進行買賣以牟利者;中等的是去參與比賽,以爭取榮耀者;最高等的則只是去觀看,以反思和分析事件者。換言之,哲學家,就應當是那些得以抽離日常生活及其「不完美性」之干擾的「旁觀者」。如此態度於古希臘語境中並不罕見,事實上,源自希臘語的「理論」(theory)一詞,原本就帶有「觀看」(lookon)的意思。

古希臘知識界何以會對「現世」和由感官直接領受的「經驗」抱著比較否定的態度,或非畢氏一人的功勞,但他確是個奠基者。據亞里斯多德,畢達哥拉斯學派主張「一切皆『數』」,意謂宇宙和萬物均有其由數理原則(archas)所規定的「原型」(form)。如說凡間所看到的圓形物,其「圓性」就是由原型之圓所規定的。實際上,凡間不可能接觸到完美、真實的圓,人們只能通過思維活動而在觀念世界中領悟及掌握到終究之圓。

畢氏乃先於蘇格拉底者,所以他的學說或影響了蘇氏和柏拉圖,而眾所周知,柏氏乃理念論的圓熟者,其基本思路統領了直至20世紀的西方思想。西方形而上學的發達得歸功於理念論,而這又與科學的發展息息相關。15世紀文藝復興後的科學崛起,就與古典思維的復活有關。數理化之世界觀導致西方人產生了探索「宇宙原則」的興趣和信心,掀起了17世紀的科學革命。

著實說,馬克思的「入世」傾向乃有點「中國化」的。這或正是民國時代不少急於救國的中國知識分子,最終奔向馬克思主義的原因之一?

文章来源:东方日报 作者:鄭庭河 201202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