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史学家,亦是客家研究开创者罗香林教授,客家有5期的民族大迁移,第5期在清代,可细分为多次。如果说在第5期最后一次迁移潮之前,客家人是上山的,那最后一次移潮则可说是下海。在国內是搬向海边,在国外是移向海洋,远赴中南北美洲——东南亚海边或海岛。叶亚来是客家人下海的其中一个具体表现。
客家人来自中国的山区,必爭的是水源,下海以后,亦聚居於有水源的地方,叶亚来当了甲必丹以后,亦选择了巴生河与鹅嘜河交匯之处,马来人称为河口(Kuala),客家人呼之曰滥巴(Lampa),合而为一,便成吉隆坡(Kuala Lumpur)一名,开埠后更加一“坡”字。
客家人最重组织,在中国家乡,早有公司一词,是地区自治单位,包含管理、自卫、裁决、祭祀、经营等功能。由罗芳伯创立的,婆罗洲的兰芳公司,再將它扩展为兰芳大总制,有国家的规模,亦有主权的含义。叶亚来当了甲必丹以后,亦於1864年成立惠州公司,但只到此为止,因此日后华人在吉隆坡,比起兰芳大总制,有更多更长的生存空间,道理是甚么?
兰芳大总制企图拥有主治两权,並向中国皇帝表示效忠。在吉隆坡,是英国人佔领,主权属英国人,但为了方便管制,各地的苏丹,仍有名义上的治权,至於下面作为甲必丹的叶亚来,虽然只剩下个別的治权,但对辖下的地区,仍负责实质的管制,与经济的经营。在这条界线上,叶亚来看得很清楚,亦分得很清楚,使当时的客家人,与日后其它方言系统的华人,可以安居乐业。
俗语有云,客家人开埠,广府人旺埠,潮福人佔埠。下海的客家人,是开荒与採矿的能手,因此吉隆坡的基础建立起来。客家人最敬神灵,在婆罗洲是拜关帝,在檳城是拜大伯公,在吉隆坡,叶亚来建了仙四师爷庙,作为吉隆坡的保护神;客家人最重教育,兰芳大总制內偏设学塾,叶亚来亦於1884年,设有马来亚首间私塾;客家人最讲自卫,因此叶亚来成立武装力量,当然亦像兰芳大总制一样,有秘密会社的成份,中国天地会的成员跟教客家人的下海南下,但叶亚来的武装力量,是自卫的性质,对当地的治安,是有正面的作用的。
有自卫到互助,是客家人组织下海后的变型,叶亚来的惠州公司,是细分的地缘组织,檳城的嘉应会馆的前身,是早於1801年成立的仁和公司,因此华人最早的地缘组织,是由客家人开始的,除了福利工作以外,还包括教育、宗教、文化等功能。马六甲与新加坡的应和会馆,分別成立於1821年及1823年,后者且是今日仍然运作的新加坡最早地缘组织,雪隆的嘉应会馆,则於1902年成立,1912年有阅书报社,1917年设中国学校,1982年更筹建嘉应学校。
最后是综合性地缘组织的完成,1929年有南洋客属总会的成立,是各方言系统的首次,而其后雪隆嘉应会馆亦筹组雪隆客属总会,今日的开枝散叶,亦根源於叶亚来的开创。
文章来源:星洲日报‧作者:黄康显‧2010.08.02
作者为香港大学教授,本文为作者在2010年8月7日举行的甲必丹叶亚来国际学术研討会论文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