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該從何界定何謂言論自由,何謂煽動仇恨?這是一場佔據當前國際人權體系的論戰,因為各國政府均設法依據國際人權法,充份尊重人們被賦予的言論自由權利,同時又不違背煽動仇恨的限制。
當民主制度逐漸成熟,公共辯論的空間便會日益開放。受過教育、意識到自身權利的公民開始明確表達他們對於正義和社會變革的要求,各種不同的聲音將會競相爭取民眾的注意及支持。傳統上被邊緣化的群體將會維護本身的公民權利,要求獲得平等、有尊嚴的待遇。對社會的民主制度、尊重人權及福祉而言,這是一大喜訊。
然而,當那些人們眼中的“他者”被主導社群認定為“歷史、傳統及價值觀與其不同的人”時,問題就出現了。結果,這些人被妖魔化、威脅、歧視,甚至慘遭殺害,只因為他們與眾不同。
這是一項全球議題。在“反恐戰爭”的旗幟下,穆斯林面對人們的詆毀、抨擊或歧視,整個穆斯林社群就因為那一小撮濫用伊斯蘭來合理化本身暴力行徑和恐怖主義的害群之馬而被妖魔化。
在種族或宗教同質化的旗幟下,整個社群被撤離、驅逐到集中營或殺害,為的是使該社群從某個地區上消失。在現代史上,歐洲的猶太人、前南斯拉夫的穆斯林及盧旺達的圖西族遭到強行驅逐及屠殺,無疑突顯出這一點。
在宗教與文化的旗幟下,同性戀者被譴責為無恥、飽受攻擊,甚至被殺害。
人類顯然不是與生俱來就仇視那些思想、行為或樣貌上有所不同的人,遊戲場上那些膚色、背景各異的幼童玩在一塊,便是最好的例證。
仇恨、恐懼及侮辱的出現,不外乎是為了滿足某種政治議程。此外,操縱和濫用宗教、種族及文化來製造恐懼與焦慮,致使“他者”喪失合法的權益,更是一種相當省事的手段。
現今,媒體往往被人用作加劇怨恨、煽動情緒、擴大緊張形勢,種種有可能導致暴力衝突的工具。多項研究顯示,在塞爾維亞,塞爾維亞民族至上主義者在內戰前利用電視台來挑起種族間的緊張情緒。在盧旺達,胡圖族的宣傳者利用廣播電台來為種族滅絕行動鋪路。
如此暴行似乎不可能在我國上演。然而事實上,在我國,人們擔心的恐懼與仇恨日復一日地加深,一些主流報章和電視台打出聳人聽聞的新聞標題,以及另類新媒體含有惡意、仇恨的語言點燃了公眾輿論的怒火。
例如近期的事件就引起了人們的關注。很多人都認為,我國的情勢如履薄冰,暴力衝突一觸即發。一個曾經因為擁抱多元化的歷史背景而繁榮興盛、盛名遠播且富足起來的國家,如今被那些為了打擊異見者而製造種族及宗教威脅的極端分子所牽制。
於是,我們看到了安美嘉因為勇敢、堅定主辦了淨選盟集會而被妖魔化及中傷。一些人帶頭指稱淨選盟對國家安全構成威脅,為好戰的無政府主義者開拓了空間,促使他們享有更高的地位。死亡威脅被發出;卑鄙、謾罵、憎恨的訊息透過手機短信和網絡散播開來,淨選盟的支持者被標簽為“共產主義者”、“反伊斯蘭”或“由國外的基督教團體資助”。
“性向自主”活動備受抨擊,也引發了公眾爭辯,並且迅速升級為一場激烈、交戰式的公共話題。首先,一個探討女同性戀者(Lesbians)、男同性戀者(Gays)、雙性戀者(Bisexuals)與跨性別者(Transgender)(LGBT)權利的論壇被媒體寫成是提倡性自由和對國家安全構成威脅的慶祝活動。這次,為活動主持開幕的安美嘉再一次被妖魔化,右翼團體土著權威組織標簽其為“反基督”,要求當局褫奪她的公民權。
為安美嘉辯護的瑪麗娜馬哈迪同樣遭受了這類不公的攻擊,進而收到了恐嚇信。全國各地有將近200起針對“性向自主”活動主辦單位和支持者而向警方投報的案例。警方為此發出禁令,許多維權分子被警方傳召問話。
行使本身表達不同觀點的權利是一碼事,但當譴責無恥、妖魔化、恐懼、散佈仇恨的言語,以及指控都是衝著被邊緣化和受歧視的群體、維權人士而來的話,又是另一碼事。(上篇)
文章来源:星洲日報‧作者:再娜安華‧伊斯蘭姐妹組織董事 譯:曾慧金 20111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