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大地震影响电力吃紧,日本丰田、本田、日產日起全面停產,汽车零件链被迫暂时中断,直接牵连海外工厂运作;大马与日本在工业生產供应链上的关係相当密切,但只要本地厂家短期內能在其他国家进到货,影响还是相当有限。过去我国汽车工业都依赖日本的零件进口,当日本无法正常供货时,本地厂商就手忙脚乱;长期而言,我国的工业政策应降低对日本的依赖,例如分散採购来源或提昇自制能力,多一些替代方案或许能分散风险。
自从神户地震后,为了要摆脱对日本高度的经济依赖,政府过去也一再强调要积极提高国內技术水准,自创品牌,並分散进口地区,但多年来成效极为有限,对解决对日经济依赖问题毫无助益。探討起来,有以下几个根本原因:
一、我国企业与日本合作,靠日本人协助的不在少数,加上本地民眾对日本货有特殊的亲切感;换言之,想靠日本商人发財的人多,想与日本人竞爭的人少。在马日签署“东盟与日本整体经济伙伴协定”(AJCEP)之后,日本在马的直接投资在短期內成倍数增长,目前日本已是大马最大投资国,双边贸易有七成上產品是免关税。如此经贸关係自然是水乳交融了。加上日方对我国的人道援助不断,两国民间互访观光人数屡创新高,自然更加强彼此关係。
二、对日贸易依赖其实是经济事件而非单纯的科技问题。以我国自主研发的海军巡逻舰为例,过去我国技术不足,但因为有完善计划,愿付出高额成本,又肯下功夫努力,所以终能突破技术瓶颈,研制出较高级的军舰,供应国军的需要。但是,高级商品生產则有所不同,除了必须依赖技术水准提昇外,还须考虑市场因素,尤其我国经济依赖国际贸易甚深,私人界不可能不计代价提昇技术。加上国际间技术进步非常快速,先进国家的高级技术到我们能够赶上的时候,往往就已经不再是高级技术了。想要缩小技术差距,实在是说易行难。以日本汽车而言,多数关键零件仍由本土供应,即使北美丰田对日本零件依赖度仍为20%,如果巨震后丰田美国工厂继续保持满载,零件马上就会短缺,除了技术问题终究还是经济问题。
因此,未来要能真正摆脱对日本的经济依赖,就必须反省过去的作为,採取更有效的对策。首先政府要以务实態度发展高级工业,加速调整產业结构。发展高级工业首在务实,不必过於强调先进科技,必须在我们能力范围之內,选择若干重点项目。不必贪多,俾能集中全力,作重破突破。而政府对高级工业发展也应给予大力协助;风险高、资金需求庞大,初期利润不可靠的投资计划,可由政府从事创导性投资,待其经营稳定后,再移转私营。
另一方面,政府对於传统工业则应放弃所有奖励与协助,以彻底改变私人界热衷投资传统工业的惰性,导正私人界投资方向。否则,像目前这种情况,只要是私人界大型工业投资计划,即使是传统落伍的工业,政府照样给予高额奖励与种种协助,如何能诱导私人界发展困难度数倍甚至数十倍以上的高级工业呢?
其次,要加强发展我国对日本以外地区的双边经贸关係,配合观光、移民、留学政策加以通盘规划,拓展我国与欧美以及世界其他地区的双边关係,建立多元体系,以逐步降低对日本的依赖。同时,也要通盘检討对中国经贸政策,扩大与韩国、台湾、香港等地区的经贸合作,以加强对日本经济的制衡力量。
再次,政府也应该要加强知日,增进对日本的认识与瞭解。对日本的优点,除了要学习外,更要知道改进,不要一味照抄。过去日本学习美国技术,但潜心改变,所以能迎头赶上,甚至在很多领域领先美国。韩国学习日本也是如此。在仿效过程中,不忘自我超越。这是日本人与韩国人的强烈自尊心使然。
文章来源:星洲日报/社论‧2011.03.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