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3月14日星期一

14-03-11 阅读,抢救华文!

1926年,作为青年导师的鲁迅应《京报副刊》的徵求,提供“青年必读书”,他回答:“从来没有留心过,所以现在说不出。”鲁迅的回答太忽悠了,他却在附註栏下漏了馅,写道:“我看中国书时,总觉得就沉静下去,与实人生离开;读外国书——但除了印度——时,往往就与人生接触,想做点事……我以为要少——或者竟不——看中国书,多看外国书……”

天呀,鲁迅的建议简直的“数典忘祖”,“崇洋媚外”、“民族罪人”,然而,鲁迅的话是必须回到清末民初的语境,面对千年的帝制和根深蒂固的文言,而恰恰鲁迅在中国古书中读到的是:“我翻开歷史一查,这歷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著‘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著,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著两个字是‘吃人’”(〈狂人日记〉)

这就是有名的“礼教吃人”的由来,“看中国书”所指摘的是“尊孔,崇儒,专经,復古”(〈十四年的读经〉)中国(古)书是要读的:“对於旧书有些上癮了,那么,倒不如去读史,尤其是宋朝明朝史,而且尤须是野史;或者看杂说……总之,读史,就愈可以觉悟中国改革之不可缓了。”(〈读经与读史〉)。別忘了,作为白话文的先锋,鲁迅那一代人是从小读四书五经长大的,鲁迅更遍读古代文言和古白话小说,作《中国小说史略》。如此,回看鲁迅的“竟不看中国书”便有了理解和同情。

安焕然在〈爱华文,考华文〉(3月12日)提到:“倒是宽柔中学规定的华文课外读物吸引了我。初中一看《水滸传》、初中二看《西游记》。以小学看连环图的‘根底’,这些中华古典名著的阅读,对我来说真是太有趣了。可惜,高三那年,瞧不起‘娘娘腔’的贾宝玉,没看完《红梦楼》。而《三国演义》只看了前半部,诸葛亮病逝后的情节,就看不下去了。”

让我补述安焕然在80年代宽中的课文读物:初一《水滸传》、初二《西游记》、初三《吶喊》、高一《老残游记》、高二《三国演义》、巴金的《家春秋》和曹禺的《雷雨》(S P M中国文学指定书目)到高三的《红楼梦》。重点是,四大小说是原汁原味120回的“全本”,而不是现下流行的改写本。我初一看《水滸传》,囫圇吞枣的多,谁管他这个字怎么读,那个字甚么意思,不就是往下看,看个故事,看个情节,看谁杀了几个人,谁最后逼上了梁山。

小说的“微言大义”是要等到有年纪和阅歷才慢慢体会的,就像18岁看《红楼梦》的我,觉得人物多,嘻嘻闹闹,哭哭啼啼,分分离离,好烦。如今每看一回,叹一口气,难以承受,因为那里有惘惘的悲剧,人生实难。

我们的学生,是读课內书太多,看课外书太少。阅读多了,华文自然就復活了!

文章来源:星洲日报‧作者:凌国文‧2011.03.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