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0月30日星期日

30-10-11 漫談「吹水」

在K城,如果你和我一樣失業,屬於全國每天可以睡到自然醒的一族,下午可以去Mamak檔或某咖啡館,聽聽老百姓講話。你會發現言論自由最傑出的體現不是國會的辯論,而是Mamak檔或某咖啡館的「吹水」。譬如說,你可以在講話講到一半的時候,無端端插入一句跟生殖器有關的話,卻有絕對的自由不講清楚為什麼。

國家好比戴上漂亮面具的人,不管它跟你講什麼或稱讚你什麼,都是應酬的,「Satu Malaysia」或「Malaysia Boleh」就是其中一個例子。你要看他回家後躲在角落里講什麼才是重要。總之,國家跟你講的話都是騙你的,你要自己在生活中尋找真實。

胡亂閒談有時也是純真,太理性說話反而是撒謊。因此,「吹水」的意義在於你偶爾可以從中真正認識一個人。同樣地,在Mamak檔或某咖啡館的「吹水」,你除了可以聽到跟生殖器有關的知識以外,你更可以發現這個國家的真實潛意識。咖啡館有話要說,就像我們的身體器官有話要說。

我真的相信人的內心是有靈魂的。我覺得它被身體囚禁著,並總是千方百計想逃出來。人類的表達都由此開始,並常常都建立在這個靈魂的逃逸路線上。成功的話,我們就說話;失敗的話,我們就口吃。

我想,法國哲學家雅克德希達(Jacques Derrida)當初一開始就罵胡塞爾(Edmund Husserl)《幾何學的起源》,就是要抓住這個靈魂。對他的哲學工作而言,主要處理這個靈魂的兩個路線圖,要嘛語音,要嘛文字。但是,還有一個逃逸路線是他較少處理的,就是「身體」。

當有「光」時,表達就是語言;當沒「光」時,表達就是身體的扭動。植物人或全身癱瘓者的靈魂逃逸就走這路線,關鍵在於我們是否有足夠的智慧看見他們身體的變化和律動。

跳舞的也是走類似的路線。當人與人彼此把話題都說完了的時候,就只好去跳舞。難怪現在跳舞的會比靜靜唱歌的都要紅,大概是因為大家都對這個時代無話可說了。從這點來看,跳舞的其實只是會動的植物人,正如植物人其實就是躺著的舞者。

文章来源:东方日报 作者:卡夕 201110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