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我在報章上閱讀到一則讓我驀然落淚的新聞：11歲的華裔血統原住民男生，因為家裡貧窮，母親把一支鉛筆分成3段給3個孩子使用，卻被老師揶揄他“吞了鉛筆”。此外，同學還譏諷他帶到學校的蕹菜粥如“狗嘔出來的渣滓”。
因為無法忍受老師與同學的“侮辱”，他上吊自殺！男生之前自殺過一次，當時，母親問他為何尋死，他說，只要自己死了，弟妹就可以吃飽一些。4年多後的今天，報章報導：校方以學生“笨”的理由禁止學生考試！
貧窮和笨，是孩子的錯？
十多年前，我是臨教。只差一步，我就是人類靈魂工程師。無法往前走那一步，是某個午後發生了插曲。
那天，我捧著書本回辦公室時，看見膝蓋流血的小男生站在那裡，在場的老師談論著金城武，沒人替他敷藥。我打開藥箱時，下午班主任在我身後吆喝道：“不要理他，他出名壞，剛才在食堂跟同學打架。”
我繼續為小男生清理傷口，他一直沒有說話。塗上黃藥水後，我叫他回課室。我無意違抗“聖旨”，我只是相信小男生本性善良。
上課時，我問學生小男生究竟為何受傷？大家指責他頑皮，跟同學打架。他始終保持沉默。後來，班長站起來小聲說：“老師，其實是別人欺負他。我看見別人推他跌倒。”
我點頭，然後對班上的同學說：“以後，請你們照顧他，我不允許有人再欺負他，要是他受傷，我唯你們是問！”
小男生常常不交功課，因為作業簿、功課簿子、課本總是不知所終，即使文具也不齊全。我吩咐班長到學校合作社買文具和簿子給他，然後請他以後上我的課時，就坐在我身邊。
兩個星期後，小男生的課業是工整的，國語聽寫從“雞蛋”變成80分。我這才請他回到自己的座位去上課。自此，他在我的課裡表現良好。我當時只是一個臨時的代課老師，我能對學生付出關愛，大概因我是菜鳥。但我深知我不是一個能向制度妥協的人，所以，我選擇了不當老師。
十多年後的今天，我偶爾會疑惑，要是我當年執意執教鞭，今天的我，是否會是弱小心靈的劊子手之一……
文章来源：星洲日報‧作者：李秀華‧201110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