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假期,我从檳城搭渡轮迴到北海,回望岛屿,檳城(或乔治市)有几个语言区块不同於半岛和东马。纯粹从种族划分,马来人已超越华人,佔43%,华裔41%,印裔10%。然而,在檳岛另有一个族群是以英文作为纽带,城市中產阶级,白领,早期和英殖民政府密切关係的峇峇娘惹后裔,或教育程度相对高,留学英美澳回到檳城的儿女,英语不只作为跨族群的共同语,有別於讲华语(或方言)和马来语的社群,檳城的英语族群在我这个讲华语为常的人眼里,是大马的“国中之国”。
檳岛的英语是有底蕴的,不像近日揭露的马六甲植物园的英文说明看板,语句和文法错误百出。然而,对自身所在的百年老城乔治市,檳城的英语人对城区的建筑、古跡、教育、宗教、饮食,或广义的人文与生活,超脱以种族为划分的思考,而是以“市民社会”的角色介入城市,描绘檳城人对在地的热爱和守护。建城两百余年的乔治市,这几年的英文书写,檳城的歷史与人文面貌跃然纸上,“东方花园”的美誉不是浪得虚名。
我在檳岛漫游,惊艷之外,更感动於岛屿民间社团的活力与专业,推开“檳城古跡信託会”的大门,一个以英语为媒介语的非政府组织;参观张弼士故居,导览全程以英语进行;原本是到亚美尼亚街参观画廊,看到一张孙中山的画像掛在五脚基,著名的打铜仔街120號,原来是当年孙中山在檳榔屿的革命地下基地之一,小姐很热情的用英语和我介绍店屋內有关孙中山的各个事跡、照片,狭长透天的中庭,日影挪移,通风,採光。老建筑,是绿建筑。
老街区自成一格的檳城福建话,我嗯嗯没法回应,简直是外语。於是,我在檳城听、讲、看得最多的竟然是英文。檳城的英文书写是大马城市与人文的典范:
邱思妮,檳城峇峇娘惹第五代,毕业於美国杜克大学。或与人合写,或独自撰写英文著作,分別有《檳城乔治市街道》(1993年初版,2011年第四版)、《檳榔屿明信片:1899到1930年》、《檳城古跡老屋》、《不只是商人:檳榔屿的德语社区(1800年——1940年》,等等,以及唯一一本有中译本的《孙中山在檳榔屿》。
又比如今年5月黄正义出版的《檳城画像:小印度》、陈剑虹的《檳榔屿华人史图录》、Julia de Bierre与James Bain Smith合著的《雕栏玉门看檳城》(Penang, Through Gilded Doors)、Christine Ramsay的《昔往日:在檳城长大》。其他还有《檳榔屿及其区域》、《东印度公司下的檳榔屿》。
参观龙山堂邱公司,听见庙堂里的中年华人妇人隨口就用英文和外国游客介绍,参加檳城古跡协会主办的“天成號酱油厂”的活动,建於1912年老厂,或撤销执照,將於年底搬迁,百年手工酿造酱油成绝响,活动中英语人佔多数。
来临的7月份,庆祝乔治市入世遗三週年,一整个月的活动,英文节目单,內容多元,从传统到现代,在地与国际。檳城的英语社群像老房子,散发沉香的东西方薈萃的魅力。
文章来源:星洲日报‧作者:杨邦尼 201106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