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顧發生在齋戒月或過去12個月裡的事故,我不禁總結我國馬來人面對的存在危機意識,主要是政治在作祟。
由於回教∕馬來社群佔多數人口,他們面對的挑戰將影響其他國人,沒有人能避開這個社群面對的未知。令人遺憾的是,馬來西亞社群和諧因為雪州宗教局突擊百靈鎮衛理教會事件而再度遭受打擊。這還引致多宗基督徒誘勸回教徒改教的投訴。
對叛教的擔憂其實並不新奇。這些年來,甚至過去數十年來已然成勢,尤以在政局動蕩之秋,更見明顯——1950年娜特拉事件引起的騷亂就是最好的佐證。不過,我們必須更宏觀看待事物。2011年不是1950年,馬來∕回教徒的人數目前遠遠超越非回教徒的人數。人口上,回教徒佔優勢,再者,回教地位享有憲法保護。
儘管如此,叛教課題再次浮上台面,顯現馬來回教徒對未來極度焦慮,回教徒該如何應對全球及現代化的問題引起關注。生活在與非回教徒往來變成必需及稀松平常的年代,我們又該如何堅持信仰及宗教?
面對這些挑戰,回教徒一反慣例的回應方式表現了馬來∕回教社群的異質性。這有違巫統偏執相信的馬來族群性,這個社群並非單一結構所成。同時,2008後的政治發展加劇了這些改變,回教黨、巫統及公正黨在各自課題上的立場也分化了他們支持的陣營。
當這些不同意見浮現時,我們面對另外一個層次的挑戰:如何化解針對回教徒及馬來人身份的不同認知。面對持反對意見的人,我們是否能保持冷靜、客觀及尊嚴?面對兩個主要政黨持有的對立立場,我們如何應對?
面對這些爭論,很多人選擇逃避,寧願獨處甚於對話。這種退避三舍的態度造成異議——無論再怎麼合理,都會變得更復雜及可能危險。於我而言,逃避是災難。
馬來社群向來就有向外取經的觀念,我們不能也不敢放棄與外界的聯繫。我們通過與外界人士,如商賈、學者及旅人交換意見、學識而成功。事實上,回教世界的敗落是因為我們封閉了心房、思想及封鎖了邊界。
雖然如此,我不是在爭議回教徒必須捍衛他們的信仰,不過,如果認為捍衛就是逃避非回教徒或漠視少數社群的權益,這是非常不合理的觀念。這種做法,只會加強回教是欠缺包容及退步的錯誤印象,加速我們敗落的步伐。
綜觀以上,對首相納吉近日企圖重奪中間支持者的努力,我感到非常欣慰。他願意終結媒體管束及改革選舉制度都讓人鼓舞。這都展示他對其他意見保持的開明態度(不管是否已經耽擱了好一些時日)。由於他領導的政黨內有一些思想狹隘的派系,這是非常勇敢的表態。
無論如何,在舌鎗論劍之中表態總是比較艱巨的。一些逐步的改變能否滿足日漸不安的馬來(或馬來西亞)人嗎?這會不會太少或太遲了?
我們可以從新加坡剛剛結束的總統大選看到表面改革功夫帶來的效果。雖然執政黨允許4個候選人公開競選的作為值得贊賞——包括提供他們平等的主流媒體曝光率,很多新加坡人無疑覺得,這些改變是表面功夫,不夠徹底。局部改革很少會讓人滿意。陳慶炎小幅度取勝的現象,表達了一般要求更高的新加坡人的不滿。
馬來西亞人是他們對岸的表親,他們也不願意因為懦弱或不徹底的改革而受害。一些初步的改革會因為群起的反抗情緒而被遺忘,事實上,我認為果敢是唯一的解決方案。
當馬來人身份被根本的爭論時,片面的改革是不足為道的。如果當局不停止鉗制各造,改革無法取得任何效果。
納吉政府必須意識到策略上的改變(“既然壓制失敗了,讓我們嘗試改革”)不能重奪馬來西亞憤世嫉俗及厭煩的選民,尤其那些馬來選民。
過去3年的經歷,讓我們知道馬來∕回教社群已變得更複雜,更難取悅。淨選盟2.0之後,首相與巫統會發現單憑挑釁群眾、團結族群或宗派的情緒,已經無法成功。納吉必須更加樂意接受馬來社群間的多元化,爾後制定適合的政策。巫統不能再控制輿論。
例如,經濟政策必須保護中下階層馬來人的權益,而非期望他們會自發支持同族群內精英分子的投資。國陣必須不斷的問自己:人民到底有甚麼好處?
再者,必須允許而非壓制關於宗教及信仰的不同看法。很多人都贊成,這樣的做法在各族群都會奏效。與此同時,馬來西亞各族群間的不滿及委屈,將因為調解了馬來社群內的緊張情緒迎刃而解。
這個開齋節不只是馬來西亞馬來人歡慶的節日,它也該是個復興的時節。
文章来源:星洲日報‧作者:凱林拉斯蘭‧譯者:陳莉珍 201109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