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剩一個醜字--華校校名不能亂改
李光前是家喻戶曉的歷史人物,他是大企業家,也是大慈善家,贊助華教不遺餘力,這裡就講幾則他與華校的故事。
早年新加坡有一所光華學校,1953年時由福建會館開辦。當時二戰剛結束不久,民生凋敝,經濟拮据,想要辦學並不容易,當李光前知道此事後,便給予財力上的全力支持,學校才得以順利開辦。福建會館為了表示感謝,把該校命名為「光前學校」。當時李光前不在新加坡,等他回來知道後,堅決要求把校名改掉,會館不肯,他便派人拆掉「前」字,會館只好將這所學校易名為「光華學校」。
李光前慷慨資助過的學校不計其數,1949年馬來亞大學成立時,他便捐助了25萬。1953年南洋大學倡創後,李光前宣佈他認捐的款數,將依照首五年各界捐給南大總數的10%而定(最後結款時共捐一百多萬)。
多年之後,他又再捐建南大文物館、電腦中心,並且把珍藏的無價書畫都捐獻出來,以充實南大文物館。南大為了感謝他的功獻,決定把即將建成的大禮堂命名為「光前禮堂」,卻不為李光前所接受。南大只好無奈地依照慣例,以李光前的父親的名字「國專」來命名。
沽名釣譽,阿諛奉承
這就是當年李光前的風範。我們再拉回來看今天的華社,2007年霹靂州的哈古樂華小遷校到雪州蒲種時,因為建校經費全由IOI集團負責,當時便不斷有人「勸進」,要將校名改為「深靜小學」,該集團主席李深靜欲拒還迎;後來出現反對的輿論,此名終沒改成。
再來便是幾天前的新聞了。梳邦再也的子文華小因為常年接受謝富年的捐助,該校董事會為了表示感恩,建議將校名改作「謝富年華小」,後來因謝富年本身建議用其父親名字,遂改為「拿督謝華華小」。此事得到教育部的批準,還由副教長魏家祥親自宣佈。
這就是今天大馬華商的面貌了。比較前後兩代華商的風範,真令人唏噓感慨,兩者何止有雲泥之別!
今天華社到底成什麼風氣了?沒有理念也罷了,缺乏思想也算了,卻連基本的看法都沒有。在上者多為沽名釣譽,在下者盡好阿諛奉承,大家相互吹捧,私據名器,試問為後人留下風範的能有幾人?
每一所華校都有厚重的歷史,短則四五十年,長則超過一世紀,一磚一瓦都是前人辛苦捐助起來的,一步一痕都由無數的教師默默支撐過來。但他們有多少人被記錄下來了?有多少人還被我們惦記著?今天只要能拿出幾百萬來,便能輕易地騎劫走這些社會公有資產的名譽?此例一開,偽善之風必起。大馬彩的十四位富豪可能會排排坐輪流挑選一間華小來改名,學校公器恐怕要淪為有錢人競標虛名的場所了。
俗不可耐,叫人鄙視
講到慷慨解囊,今天有誰能比得上先輩們的氣魄?張弼士、鬍子春、張郁才等等等的實業家到底捐助過甚至創辦過多少間華校,到今天學者都無法列出一份清單來。一百年前陸佑就贊助香港大學一百多萬元,六十年前陳六使即席就擲出五百萬元捐助南洋大學,換成今天的幣值是什麼數字?更別說陳嘉庚、李光前各捐助過上億元的教育經費了,這些豈是今天的小鼻子小眼晴所敢想像的?然而香港大學也只設一個陸佑堂吧了,陳六使卻連一個置放銅像的地方也沒有啊!今天又有誰會比陸佑和陳六使來得更偉大?
依照今天華社腦殘的感恩思維,南洋大學就應該改為陳六使大學、香港大學就應該改為陸佑大學、廈門大學就應該改為陳嘉庚大學。還有,尊孔也應該改為陸佑中學、韓江中學應該改為林連登中學、南華中學應改為顏清文中學、興華中學應該改為林玉靜中學、吉隆坡中華就應該改為李成楓中學、檳城中華應該改成張弼士華小……哦,太多太多了,請問本地有哪一所華校的財力不需要由少數幾個人來長期資助的?
富豪們總愛附庸風雅,好顯示自己的文化修養,這本無可厚非;群小最喜歡趨炎附勢,好表現自己的護主心切,這也是人之常情。但附庸或附勢也要有道呀,否則便是俗不可耐,叫人鄙視。拿出千百萬來做教育公益已經是莫大功德了,不但為子孫積了陰德,也贏得社會地位和美名,就拜託不要再打校名的心眼了。不然就去學學林國榮,自創一間專屬自己的學校,令伯的大名就可以大敕敕地永久高掛在校門入口處,即可光宗耀祖,也不怕人講話,這才叫有種。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這本是華人最看重的觀念。一個連辦教育都以富為尚的社會,這個社會沒得救;一個見利忘義而隨意改名的民族,這個民族沒希望。一個能夠允許用捐錢來易名的華裔副教長,這個副部長就必須向歷史和華社謝罪。
當局拚命要抹除華社的歷史記憶,捷運加產業的模式都已經兵臨茨廠街了。但沒想到我們自己更喜歡消除歷史,把名字越改越庸俗,最後統統改到一無所有,就只剩下一個醜字!
文章来源:东方日报 作者:陳良 20110903